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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本故事纯属虚构。)

儿子和儿媳又在房里亲热,像两条纠缠不开的银鱼,她赶紧抱着小孙子往楼下走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不知道别人家是否也有这样的困扰?小俩口如胶似漆得像连体婴,时不时地上演少儿不宜。

        照理说,这女人真算不得美。个头不高,还有点胖。两颗胸鼓胀得像两个快要炸裂的气球,生完孩子后腰间就挂上了几块膘肉;皮肤倒白得跟手纸似的,一双不大的眼睛滴溜溜地转,像一塘永远不知道平静的水。简直就是一个白胖狐狸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只胖狐狸最让人恼的,是她不爱穿胸衣,总是套着件肥大的、只到大腿根儿的的睡裙晃啊晃,露出白皙的小粗腿,像是刮完毛的猪肘子。安静的时候,胸前像挂了两颗注满水的气球,沉沉往下坠;走起路来,胸前像是蹦蹦跳跳的白兔子;跑起步来,又像两只翩翩飞舞的白鸽。这么穿,不是卖弄风情是什么?其实老太太也不爱穿胸衣,但她的胸早已收缩成两个干瘪的小圆柿,怎么折腾也没什么动静了。

         当初娶这个女人,她一百个不同意,这女人哪里配得上她的儿子。她的儿子身材魁梧,学历又高,单位也好,还是村子里出了名的帅哥,用时髦点的话说叫“村草”。但这小子不知被这白胖狐狸用什么盅了心了,像蛾子围着沿街的路灯、苍蝇围着砧板上的鲜肉般跟在这女人屁股后头团团转,认定非她不娶。这世上所有孩子与父母的战斗,最终落败的永远是父母。在母子作对半年多后,她还是向儿子妥协了,让这女人进了门。


        每次看着这小俩口手牵手,甜蜜走的背影,她都忍不住叹息。儿子高出这矮胖狐狸一大截,牵着她就跟拎着个暖壶似的,实在是不般配。儿子却把她当个宝似的,没事儿把她抱在腿上,你侬我侬一番。好几次当着她的面儿直接就亲上了,仿佛她就是一坨空气。要不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呢,老话自有老话的道理。所幸的是,她来城里也是小住。大部分时间她还是守着老头在乡下过着惬意的小生活。

        依她的猜想,这小俩口这么黏乎,要不了多久就要给家里添丁。果不其然,进门没多久白胖狐狸就怀孕了,肚子倒是争气,一举生下了个男孩。她和老头欢天喜地地抢下照顾小孙儿的活儿,打算在乡下带到三岁要上幼儿园的时候再还给他们。儿子欣然同意了,但这白胖狐狸哪里肯依,又哭又闹。最后把老俩口绑架来了城里。

        家里来了个老头儿,这白胖狐狸倒是有点收敛,把肥大的睡裙改成了分体的睡衣睡裤,也时刻注意穿好胸衣,不让胸前的两坨乱跑。偶尔,白胖狐狸还是会忘记,也会急急的躲进厕所或卧室穿上。

        有一次,白胖狐狸刚洗完澡,湿漉漉的头发搭在肩上,胡乱用毛巾擦了擦。这时老头儿刚抱着在外头野够了的小孙儿回家,白胖狐狸像一团肉球一样朝他们奔去,全然忘了她没有穿胸衣!她的胸前一晃一晃的,像两只赛跑的兔子。老头儿的眼睛像是被钉在了那晃荡的两坨肉上,眼神随着它们奔跑。就这片刻时间,老头儿已看得口干舌燥、脸红耳热。转瞬,儿媳妇已捞起孩子,抱着走开了,老头儿才从刚才那春光灿烂的情景中清醒过来,他赶紧找了杯凉水,来压压心中涌起的热浪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整天,老头儿话都特少,也不敢抬头看儿媳妇的眼睛和胸,甚至是手和脚,这些都会勾起他犯罪的想象。他的脸总是不自觉地发热,于是咕咚咕咚喝掉不下两升的凉水。

        到了晚上,孙儿已睡下。老俩口躺在床上,老头儿怎么也睡不着,脑中总是浮现那两只奔跑的兔子。他摸了摸老太太的屁股,睡得正酣的她撩开他的手,嘟囔了两句又睡着了。自从她收身后,下边就干得像块盐碱地,便再没有那个兴趣。老头儿收回了手,翻了个身,还是睡不着,一闭上眼睛就看到那两只奔跑的兔子。

        再后来,老头儿吃饭也不香了,带小孙儿也没那么起劲儿了。可是家里也就巴掌大块地儿,和儿媳抬头不见低头见。他为自己脑子里猥琐的想法感到羞耻,对不起儿媳妇儿,甚至是儿子。他终日抑郁寡欢,像是一个犯了罪畏畏缩缩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终于有一日,他提出要回老家。小俩口以为是自己招待不周,他便想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,城里住不惯,小俩口便不好挽留。老太太倒是满心欢喜,她早看不惯老头儿了。除了经常和她顶嘴,他还老把鱼骨头吐到地上,尿尿也不能做到又直又准,老是滴在马桶边上。总之,他是把乡下那套坏毛病搬到城里来了。她可受不了,自打来城里后,她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一切。免费的超市班车,邻居老太太的时髦打扮,她全盘吸收接纳了,并也去烫了个洋气的发型,现在的她压根儿瞧不起老头儿那些乡土野夫的行为。

        老头儿走了,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罪魁祸首是白胖狐狸,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和老头的斗法胜利。开心了几日后,她又忍不住落寞。尤其是工作日里,小俩口去上班留下她和这不会说话的孙儿,孤独寂寞的情绪便涌上心头。她再次提出把孩子带回乡下去养,可白胖狐狸一听就变了脸色,坚决反对。

         她越来越讨厌这只白胖狐狸。为了打压这女人的嚣张气焰,她总想着些刁钻的法子为难她,比如抱怨她买的东西又贵又不好,烧的菜油太多或盐太少。当然,她也时刻注意把握分寸,既保证达到为难这只狐狸的目的,又不致让儿子反感,她对自己的聪明才智很是得意。但这白胖狐狸似乎没有察觉,每次面对她的抱怨总是笑吟吟的。儿子反而因为白胖狐狸的“懂事儿,识大体”愈发的疼爱她,这让老太太既失落又气愤,果然狐狸的心机重得很哩!

        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,老头儿经常打电话来嘘长问短,从电话里监视孙子的身高、体重。老太太偶尔也带着孙子回去住上两天,但也就仅仅两天,多了白胖狐狸又要生气,继而去给儿子吹枕边风。每次回去,她都抓紧时间走家串户,倒不是因为多想念这些乡邻,主要是为了炫耀自己辛苦带出来的白白胖胖的城里娃,可比这些蓬头垢面、红脸蛋儿的乡下娃高级太多。至于白胖狐狸,她依然对她不冷不热,倒是儿媳还自以为与婆婆相处的不错呢。

        城里住久了,身体竟也变得娇贵。最近,她时常觉得消化不良、腹痛。她自作主张地吃了些胃药,可惜没什么效果。她心想,扛一扛就过去了。可白胖狐狸是个惜命的人,非要拉上她上医院了。结果一检查,直肠癌早期。她一听面如土色,白胖狐狸安慰她没什么大事儿,做个手术就好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儿子还是有些能耐的,如此紧张的情况下这么快安排了手术。儿子让白胖狐狸连请了十天的假期,并把乡下的老头儿叫来了,照顾她。白胖狐狸为了婆婆的事情忙前忙后,隔壁病床的还误以为这是她闺女,听闻是媳妇儿连连表示吃惊,直夸她有福气。而且夸这儿媳白胖白胖的是福相,有一丝白面观音的神韵。听罢,她既得意又尴尬地笑了。

         不愧是好医院和好医生,手术非常的成功。当麻药散去,她清醒的时候,主治医生来巡床,检查了各项身体指标,鼓励她很快就能康复,临走说了句“幸亏来得早,到中期就没办法根治啰!”白胖狐狸笑眯眯的,仿佛自己的功劳终于得到了肯定,旋即说了些感激的话,送医生出去。

        经历了这场劫难,她的身体像掏空了一样。虽说这次是白胖狐狸救了她,及时拖她来医院,才避免了发展成癌症中期的悲剧。但她心里明白得很,这女人根本就不尽心,否则她生病期间白胖狐狸怎么又胖了?

后来她才明白,趁着老俩口在医院,白胖狐狸又勾引她儿子,小俩口在家甜甜蜜蜜。在她住院的这段艰难日子里,竟恬不知耻地怀孕了!

 

 

(文中白鸽的比喻借鉴陈忠实《白鹿原》,白兔比喻借鉴莫言《檀香刑》,老头儿尿尿情节借鉴马尔克斯《霍乱时期的爱情》,向我喜爱的三位作家致敬。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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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珍

王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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